關於生命,有很多疑問,但她什麼都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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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蘿達的外祖母,她母親的母親要死了。
  
  她記得小時候外祖母怎樣帶她到墓地去散步。墓地是最美麗的地方,外祖母說。墓地有聖母、天使、聖彼得、孩子;有玫瑰、康乃馨、鈴蘭、風信子、有馬栗、小無花果、楓。夏日的時候墓地陰涼,而冬日有陽光:寧靜、親密、在生命之外。「這是家。」蘿達外祖母說。

  她很老很老了,從蘿達很小的時候,她已經很老很老,看不清楚,時常問,蘿達,幾點了。蘿達說,三時十五分。外祖母問,下午還是晚上。蘿達就知道,外祖母看不到光,也看不到黑暗。她說,是下午。到了下午外祖母又問,蘿達,幾點了。蘿達說,三時十分。外祖母問,怎麼時間會倒轉了。蘿達說,妳上一次問我是昨天的事情。在重複、遺忘、錯置、失誤之中,蘿達理解時間。

  外祖母很老很老,吃不得甜也吃不到甜,有糖尿病不能吃甜,吃到甜味覺退化也分不清是甜,但她記得自己是個愛吃甜的人,所以時常說蘿達妳上學出去,回來給我買糖買雪糕。蘿達就去買無糖的糖不甜的雪糕。

  外祖母開始的時候很老很老,到後來還是很老,死亡的時間很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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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必須揚起臉,必須讓很多很多人愛戀迷戀你。

  好像音符眷戀小提琴的弦、手風琴的探戈、午夜在大教堂的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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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我探訪住在印度阿里格爾(Aligrarh)大學城的妹妹,前一晚當我剛抵達時,她警告我:「早上起床別太驚訝,鄰近有個好奇心旺盛的眼盲女孩,她或許會跑來查看誰是新到訪的客人。」
  由於旅程裡的長程火車每站都停,勞累不堪的我很快就睡著了。第二天一早醒來時,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想起來自己置身何處。我聽到似乎有東西正刮弄著窗子,原來是指甲輕輕地抓著紗窗的聲音。眼盲的女孩對著我說:「早安」,已經天亮好幾個小時了。
  毫無緣由地,我竟學著狗吠叫聲回應她,她呆住了一回兒,然後我再學貓叫春聲,隨著我的偽裝,她紗窗後的神情逐漸顯得明瞭領會。就像馬戲團一樣,我繼續模仿孔雀哭嚎、馬匹嘶吼、動物咆哮。隨著我們的角色扮演和情緒轉換,她臉部的表情也隨之不斷變化。由於她的面容是如此優美,在遊戲沒有中止的情況下,我拿出相機拍了幾張照片。
  她永遠也無法目睹這些照片,對她來說,我只是個模仿動物叫聲的隱形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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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互相靠近,毀滅不會終止的。在你的未來,我想告訴你:打破任何我讓你產生的想像,努力去愛一個人,但不要過分愛一個人,適度地愛,也不能完全不愛,那種愛足夠讓你知道在現實裡怎樣做對他才是好的,那種愛足夠讓你有動力竭盡所能善待對方。即使你因而不愛我了,但沒有關係,我希望你現在和未來活得好,那就是努力去愛別人,雖然我可能無法完全免於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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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世界年輕的時候,有許許多多思想,但沒有真理這東西。人自己創造真理,而每一個真理都是許多模糊思想的混合物。全世界到處是真理,而真理統統是美麗的。

  老人在他的書裡羅列了許多真理。我不想把它們全都告訴你們。其中有關於童貞的真理和激情的真理,財富和貧窮的真理,節儉和浪費的真理,粗疏和放蕩的真理。真理成千上萬,而且統統是美麗的。
  於是人登場了。每個人出現時抓住一個真理,有些十分強壯的人竟抓住一打真理。

  使人變成畸人的。便是真理。關於這事,老人自有一套十分微妙的理論。他認為:一個人一旦為自己掌握一個真理,稱之為他的真理,並且努力依此真理過他的生活時,他便變成畸人,他擁抱的真理便變成虛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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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來,總是把愛與情放在一起合稱「愛情」,其實,愛與情不盡相同,愛是一種比情更博大寬廣的精神追求,它可以是對人類和社會、或者大自然的。而情所維繫的往往是個體而不是群體。因此,有愛、不一定有情。有情則必定有愛。朋友之間不言「愛」字,但友情使兩個人相依為命,相濡以沫,為了對方不惜自己的所有,這也是一種愛。而即使是對弱者甚至是對敵人的愛,也是包含有情的成分在內的,那是一種同情。
  情與愛之間就好像冬日的登山:愛是覆滿白雪的小徑的起點:情則是小徑終端那枝冷艷的梅花。我們踏上這條小徑,並不一定會得到梅花,除非你堅定地走下去,那麼你會發現,情自愛出,愛與情融為一體,這是真正的愛情。而手執梅花之時,必然是經歷過了在小徑上的跋涉。愛是艱辛而需要時間的,情則是對這種努力的報答。只有付出愛的心血,才會點染成一株在握的冬梅。
  愛是起點,情是終點,兩點之間就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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