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屎的愛

　　他問我渴望得到什麼？
　　不知道，我回答
　　比如說讓某個人死而復生、或者是改變過去……他的手在空中優雅揮舞，我看著、不發一語地

　　然後呢？復活了之後呢？改變了之後呢？我垂下視線看著地板，試圖在花崗岩複雜的紋路中找出規律
　　然後？應該是讓自己更幸福吧，他說、微微傾著頭，在每個人都抱怨自己不夠幸福的這個世界享受到如此禮遇的對待，不好嗎？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轉過身，我把他的聲音和動作都拋在後面，請不要對我訴說這個世界的未來會有多麼美好……我，不想聽、也不願去設想，多麼可怕呀，這種輕易到手的將來

　　

　　嘿、笑一個
　　我正聽著你所有話語
　　而嘴角無法控制地上揚

　　微小的期待化成鴉片燃燒後的煙霧，只留下甜美的餘韻

　　他想去看布洛肯虹。
　　然後他決定要好好嘲笑著背後有光環的自己，無法看見表情的影子搭配上神諭般的愚蠢景象，噢、想著想著嘴角都上揚了起來。……幻想實在是最空虛的興趣啊。他自嘆著。對於面前的電視喧嘩、窗外傾盆大雨、手機沒電時哭天喊地的求救聲……全都視而不見。


　　催著油門並且毫不留情地在車陣當中來回穿梭，卻在等紅燈時對前面一個小腿上有刺青的騎士保留三十公分的完美自我保護距離。有時候他不知道這是謹慎還是膽小，不過本能反應佔了極大比例，導致自己不得不承認可能除了安全考量之外還有一點膽怯的成分在。
　　「嘿、少來了，膽小鬼的口頭禪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什麼『我才不怕！』這種反諷意味的宣言。」她幫忙下了結論，換來他一個哀怨不已的回頭注視。

　　「有意見嗎？」她祭出一招回馬槍。
　　「別開玩笑了夫人、您開心最重要。」他採取低姿態恭維好保住自己一條小命。



　　……當機立斷、舉一反三、舌燦蓮花、文質彬彬？
　　他想著在自我介紹上以哪一句當做破題法來用最有效果。第三個選項看來是個有點糟糕的提案。

　　「優柔寡斷。」一個聲音幫他回答，當他回神時螢幕上的欄位被打上這四個刺眼的字只差用滑鼠按下送出。
　　「噯噯噯不要打擾我，這是我重要人生計畫中的一部份。」他沒好氣的說，看著兇手聽見這個回答後忍不住噗一聲地笑了出來、甚至為了這樣的失態而想向他道歉。
　　「極小的部份吧？你想在交友網站上闖蕩出什麼大事業啊？」好吧看來自己的想法永遠不會被這傢伙認真對待，他嘆口氣。




　　「那、你願意聽我說嗎？」
　　「說什麼？」
　　「交不到女朋友的悲哀。」

　　終究他一臉正經換來更具娛樂爆破性的笑聲轟炸耳膜。

　　

　　試著睜開眼。
　　「看得見嗎？」伸手在他的面前探了探，嘗試著用言語和行動雙邊夾擊。
　　「非常……清楚。」是有點遲疑的肯定句。


　　把紅和綠的關係弄得相當清楚。
　　所以自己其實是和正常人無異的過著日子。
　　甚至、相當有趣。
　　尤其是看見情人節的時刻綠色玫瑰充斥大街小巷。

　　草原像在燃燒般地隨著風掀起波浪，這個只有自己看得到的世界，一向都收藏的非常好；除了自己以外，想必每個人都對自然景色毫不考慮地就全盤接收了吧？喂、知道嗎？在我的世界裡，不論是誰的血都跟蠶一樣是鮮綠色的，當然、包括我。

　　看著綠燈亮起、踩下煞車。
　　所以其實不必對這個世界抱著和大家都一樣的規則也可以生存下去，如果能無時無刻完美地進行著換算。而我看著妳微微透出粉綠色的臉頰，視覺和認知起了衝突覺得妳真是荒誕的可愛。
　　看得見嗎？廢話、我看得比誰都還要清楚。

　　「怎麼樣？」她問，「這樣是不是就像被那種理想情節圍繞般的幸福呢？」
　　關於房間裡成堆成堆的玫瑰，鮮紅的像血一般反而讓人感到不安。

　　盡情嘲笑吧，你自暴自棄地想著，反正早料到放棄愛情的人不下少數，畢竟都活了這麼大把年紀說要沒受過傷都是騙人的，不論那傷的來由是什麼；你明白讓人感到難受的應該是在發現理想和現實間有多大落差的那一刻，但是啊、但是，不留點血總覺得經歷過的都只是些空洞。
　　「……我知道你想些什麼」她伸手、狠狠地扯下一朵，而你先是一驚才想起那些花早就在資本主義假裝出來的貼心之下都拔去了刺，「不過就是些花嘛，能代表什麼？說不到真心也唬不了人的。」

　　所以呢？那又如何？如果她只是想藉著這種過度表現的手法來發洩掉一些什麼的話；那麼，你不得不說，她的確是失敗了，僅僅在第一句話就輸了

　　「肚子……好餓」
　　「嗯」
　　大樓裡片段層疊的陰影，和滋滋作響的逃生指示燈
　　很安靜

　　手上是很多很多不經意被刮到的小傷口，看起來像個家族般和樂融融
　　怎麼辦，腦子一片空白了

　　不管和誰我都不在乎。
　　越綁越高的馬尾也沒有什麼意義，不是嗎？

　　「畢竟老天爺要選在一個讓你痛定思痛的時機報復。」
　　「……或許是吧」不過，這代價也難太以承受了。
　　如果把世界所有彩色都和你一起轉成黑白畫面的話。

　　假設我們都還記得。
　　你經過樹下一點一點的光影，像是頭上有霓虹燈在閃；我忍不住笑，同時看見你回頭，臉色鐵青。
　　「笑屁啊。」
　　「啊、只是心情還不差而已」搖了搖手。
　　「吵死了。」你回頭向前繼續走。
　　假設我們都還記得……但或許也不會改變什麼將來吧。假設中的假設，噢、多麼讓人難過的一句話。如果你那些彆扭是過期的冷凍食品，我還是會不加思索就讓它下肚的。
　　即使它再也不那麼好吃。

　　而三流的戒指配上四流的愛情，似乎再也沒有這麼美妙的組合了。